皇帝为了娶我,遣散了后宫,可我却知,他在深宫别苑养了个侍女


皇帝裴煜为了娶我一个,遣散了后宫。

不惜违背太后旨意,也要让我做皇后。

术士说我是红颜祸水,会让大周倾覆。

裴煜冷冷反驳,“若是国灭也是朕没本事,焉能怪女子?”

他身为皇帝,却亲手为我洗脚沐浴,甘愿沦为我的奴仆。

他说此生会用命爱我。

可在一个月前,我发现他在深宫别院,养了个宦官家的女子。

半夜偷偷留宿后,会亲手给她送上燕窝。

等缠绵过后再回到我的床榻上,同我相拥而眠。

他以为瞒我瞒的很好,却忘了,我本非凡人。

也忘了我曾说过,他若是负心或多情——

天上地下,我会让他再也寻不到我。

1

镜月宫突遭火厄。

子夜时分,我被浓烟呛得咳醒,下意识探手去寻枕畔人。指尖触到的唯有冰凉的锦缎衾被,寒意顺着血脉直窜心口。

"陛下!火势凶险,您万金之躯怎可涉险!"

"老奴给您磕头了,求您保重龙体啊!"

外头宫人哭喊声由远及近,未及回神,半扇焚毁的雕花木门已被飞踹开来。裴煜赤红双目踉跄奔入,玄色中衣下摆还沾着火星,竟是连外袍都未及披就冲进火场。

"姚姚莫怕,朕来接你了!"他染着烟灰的手掌将我紧紧箍在怀中,足尖踩过滚烫的梁柱残骸,胸膛里心跳如擂鼓震天。待到冲出火海时,鎏金冠早已歪斜,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我颈间。

本想抬眸嗔他鲁莽,余光却瞥见惊心一幕——朱红宫墙下,着妃色宫装的女子跌坐在地,素白指尖还攥着件明黄龙纹披风。那抹刺目的明黄让我呼吸一滞,正待细看,温热掌心已覆上我双目。

"姚姚莫看,当心脏了眼。"裴煜嗓音发紧,打横将我抱起时手臂微微发颤,"朕定彻查今夜火因,先带你去长清宫安寝。"

他步履急促却稳当,龙涎香混着焦糊味萦绕鼻尖。我埋首在他浸透汗水的衣襟处,眼前不断浮现那双含泪的秋水瞳。欲言又止间,已至金碧辉煌的长清宫。

裴煜亲手为我褪去熏黑的绣鞋,又取来锦缎绸袜细细穿好。"莫怕,纵使天崩地裂,也有朕为你撑着。"他指尖抚过我鬓边散乱的青丝,眸中缱绻似能滴出水来。

这般情深意重的男子,怎会负我?

忆起月老祠前他割破手掌立下的血誓,忆起他将爬床宫女扔进兽苑的狠绝,忆起他咬破舌尖也要冲破春药桎梏来寻我的执着——那双总盛着星辰的眼,此刻正倒映着我的影子。

寅时三刻,更漏声声催人眠。裴煜以为我熟睡,轻手轻脚掀开鸾帐。他不知我自幼修习隐息术,被角掀动的刹那便已清醒。

"好生伺候皇后,若她问起,只说朕如厕去了。"

待那抹明黄消失在宫道尽头,我掐诀施展遁术。残星微光下,偏僻的听风小筑亮起烛火,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沈素珍,谁许你擅自现身?"裴煜负手而立,玄色龙纹靴碾过满地落叶,"朕说过,但凡姚姚在处,你需如隐形人!"

素衣女子跌坐在地,泪珠将芙蓉面冲刷得楚楚可怜:"裴郎,我只是怕你涉险……那火势那般凶猛,我……"

"放肆!"帝王袖风扫过,青瓷茶盏应声而碎,"闻姚的名讳也是你能唤的?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素珍跪行向前,素手揪住帝王腰间玉带:"你可知我为你忍辱负重藏身冷宫?可知我崴了脚还要追着你送披风?"她颤巍巍褪去罗袜,雪白脚踝上果然一片淤青。

裴煜眸色微暗,终是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下不为例。"修长手指抚过女子泪痕,"朕留你至今,不过是念着旧时……"

"皇上今夜本该陪珍儿赏月的。"素手攀上他襟口,女子吐气如兰,"那件龙袍披风,可是珍儿亲手所绣……"

"不可。"裴煜按住她作乱的手,金线绣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姚姚惯来早醒,朕需赶在晨光前回去。"他拾起落在地上的披风,临走前忽地驻足,"镜月宫的火,当真与你无关?"

"皇上疑我?"女子泪珠簌簌而落,"纵给珍儿熊心豹子胆,怎敢谋害皇后?"

"如此最好。"玄色衣袂消失在宫门处,冷冽声音随风传来,"若让姚姚听见半句闲言,朕定不饶你。"

我比裴煜早半刻回到长清宫。

玉阶生寒,暮色四合。

帝王自后轻拢入怀,鎏金龙涎香萦绕鼻尖,动作珍而重之仿若捧着易碎琼玉。"乖姚姚,朕以九五之尊起誓,此生必护你周全。"他下颌抵着我发顶,声线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明日定将那放火之徒挫骨扬灰,这天下谁敢伤你分毫……"

我垂眸望着他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的沧海龙腾,喉间泛起苦涩。昨夜镜月宫火光冲天时,他正与那女子在听风小筑缱绻缠绵罢?

次日天未亮,玄甲御林军如黑云压城。裴煜执意要演这出戏,我便由着他翻遍六宫砖瓦。毕竟这把火本就是我亲手点燃,为的不过是试他真心。

"娘娘,御膳房新供的莲子羹……"婢女刚开口,我已摆手遣退众人。独坐御花园八角亭,看残阳将金銮殿琉璃瓦染成血色,忽听得环佩叮当。

"皇后娘娘恕罪!"鹅黄裙裾扫过青石砖,来人慌乱跪伏在地。我执起青瓷盏的手顿住——这姑娘身上穿的,分明是今年西域进贡的浮光锦。

整个大周只两匹,一匹在我椒房殿,另一匹……裴煜说赐给了长乐。

"抬首。"我声线淬冰。女子怯生生抬眸,眉眼竟与我有三分相似。更刺目的是她腰间羊脂玉佩,镂空雕着"御"字,正是裴煜贴身佩戴的护身符。

昔年我伸手讨要,他含笑将我圈进怀里:"阿煜便是姚姚的护身符。"如今这信物却系在旁人裙带上,随她盈盈一拜簌簌作响。

"沈小姐好生面善。"我指尖划过冰凉的玉璧,忽闻身后急促脚步声。裴煜明黄衣角带风,将我挡得严严实实。

"可是冲撞了皇后?"他嗓音发紧,全无朝堂上君临天下的气度。沈素珍贝齿咬唇,编造着长乐走失的谎话,那双含情目却频频往裴煜身上瞟。

待那抹鹅黄消失在花影深处,帝王才如释重负般转身,执起我冰凉的手:"姚姚莫怕,朕已命人将御花园巡防加倍……"

我望着案几上新沏的君山银针,茶烟袅袅模糊了他眉眼。三个月前长乐开府设学,他便多了个往公主府去的由头。每回从公主府归来,那双总缠着我腰肢的手倒规矩起来,只肯规规矩矩抱着我安睡。

原是野猫儿在外头吃饱了。

"姚姚?"裴煜执起玉梳为我绾发,指尖忽然发颤。我望着铜镜中交叠的身影轻笑:"陛下不是说,要亲手为臣妾做莲花糕?"

龙涎香混着面粉气息在庖厨弥漫,他卷起绣金龙纹的广袖,当真像寻常夫君般揉面塑形。若非亲眼所见那方玉佩,我几乎要沉溺在这虚妄的温柔乡里。

"姚姚尝尝。"他拈起块雪白糕点,眼底盛着星子般的期待。我含笑咽下,却觉满嘴苦涩。当年狩猎场他为我挡下黑熊利爪,猩红双眼映着漫天飞雪,说要用性命护我周全。

可如今这双手,分明也牵过旁人。

"给长乐送些去吧。"我望着他瞬间僵硬的唇角,指尖拂过他襟口金线,"公主素日最喜甜食。"裴煜欲言又止,终是端着食盒踏出宫门。

他转身离去时,我分明捕捉到他眉梢那抹按捺不住的欣喜——或许终于寻得光明正大探望沈素珍的借口。待裴煜的玄色龙纹衣角消失在宫道尽头,我屏退所有侍从,只留贴身婢女秋词提着八宝琉璃灯,悄然尾随其后。

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拖得老长,直至裴煜的脚步停驻在长乐宫朱红宫门前。隔着潋滟湖水,但见凉亭内两位少女正捧着话本子嗤笑,银铃般的笑声惊起满树栖鸟。沈素珍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长乐公主举着团扇作势要打,她笑着闪躲时竟直直撞进裴煜敞开的怀抱。

"陛下怎的来了?"沈素珍霎时绯红了双颊,慌忙要屈膝行礼,却被男人铁钳般的手掌箍住腰肢。裴煜垂眸凝视着怀中佳人,指腹摩挲着她鬓边碎发:"隔着半里地都听见你们嬉闹,什么趣事这般可乐?"话音未落,已俯首含住那抹嫣红唇瓣。

长乐公主以扇掩面,眼波流转间尽是了然:"皇兄,我们在说小皇嫂呢!你既心悦于她,何不光明正大纳入后宫?偏要让她顶着伴读名头,多委屈人。"

"放肆!"裴煜陡然沉下脸色,松手将沈素珍推开半步,"闻姚是你皇嫂,岂能直呼其名?"他广袖一挥,惊得满池锦鲤四散奔逃,"朕许过她此生不设妃嫔,皇后之位唯她一人。"

沈素珍泫然欲泣的模样并未换来怜惜,反遭厉声训诫:"再敢提立妃之事,朕便将你送去漠北和亲!"长乐公主虽噤了声,仍不服气地嘟囔:"母后都说要让小皇嫂早日诞下龙嗣……"

我攥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忽觉喉间泛起腥甜。原来整座皇城都知晓这个秘密,独独将我蒙在鼓里。裴煜脸色阴晴不定,忽又软下语调哄劝:"珍儿,待你产下皇嗣,姚姚必会与朕离心。"他执起沈素珍的柔荑按在心口,"你曾说只要能伴驾左右便心满意足,怎的如今……"

"皇上可曾心悦臣妾?"沈素珍咬着唇瓣,指尖已攀上男人襟口。裴煜眸光骤暗,打横将人抱起时,长乐公主嬉笑着挡在宫门前:"皇兄且去,长乐为您守着这扇门!"

秋词气得浑身发抖,提着灯笼就要冲出去:"奴婢这就去请陛下回宫!"我按住她颤抖的手腕,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明黄身影,忽然低笑出声。三载夫妻情深,竟不知他哄人的本事这般了得——前脚说着"此生不渝",后脚便能将人抵在雕花床柱上肆意缠绵。

两个时辰后,裴煜亲手端着青瓷碗踏入寝殿。沈素珍的哀求声犹在耳畔:"求陛下开恩,臣妾定不会让皇后娘娘知晓……"回应她的却是男人冷硬如铁的命令:"喝掉。"

我闭目假寐,听他轻手轻脚掖好被角,嗅到那抹刻意掩盖的蔷薇香。裴煜自以为用龙涎香能遮住腌臜气,却不知我本体乃灵山白蛇,五感远胜凡人——那抹甜腻的脂粉味混着情欲气息,早已透过层层锦被刺入肺腑。

"姚姚?"他俯身欲吻我鬓角,我适时掀开眼帘。裴煜面不改色地编造着去御书房的谎话,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金线——那是沈素珍今晨新绣的并蒂莲。我望着他冠玉般俊美的面容,忽然想起大婚那日,他也是这样深情款款执起我的手:"朕以江山为聘,许卿白首之约。"

窗外更鼓声声,我望着他系错一粒的盘龙扣,轻轻阖上双目。龙涎香终究遮不住背叛的腥臊,就像他冠冕堂皇的谎言,再也骗不过我这双洞悉人心的蛇瞳。

我注视着裴煜的眼,“你还记得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吗?”

裴煜笑着点头。

“朕当然记得。”

他从腰间翻出来一个白色精巧的骨哨,“这是八年前,姚姚送给我的,是用自己的骨头做成的。”

“姚姚还说,只要我一吹响它,姚姚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阿煜,你还忘了一句。”

我望着他补充,

“若是有朝一日你骗了我,这骨哨就不管用了,任凭你怎么吹都无法吹响。”

裴煜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举起手向我发誓。

“姚姚,朕怎么会骗你?若是骗你,就让天打五雷劈死朕!”

“无论何时,朕只爱你一人的。”

我眼底染上一丝嘲讽。

可是裴煜。

你至今仍在骗我。

我给过你坦白的机会了。

今夜过后,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裴煜第二日醒来,下意识圈住我的腰,却空空如也。

长清宫的龙塌上,只剩下他和一床被子。

裴煜揉了揉睡眼,“姚姚?”

他没看到我的衣裳,愣了愣,很快又笑了。

“姚姚今日起那么早,难不成要给朕准备什么惊喜?”

“来人,更衣。”

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闻到熟悉的香味,裴煜顿时清醒,猛然回头。

“沈素珍!怎么是你?”

他顿时满脸慌乱,用力把人往外推。

“滚出去!”

“谁让你来这里的?若是让姚姚看见了,朕让你不得好死!”

沈素珍被推倒在地,撞到身后的棱角上,顿时额头磕红了一大片。

“皇上,你错怪珍儿了,方才是皇后身边的人传信,让我来这里侍奉的……”

裴煜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皇后让你来的?”

裴煜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煞白而慌乱。

他顾不得继续更衣,穿着寝衣便疯了似的往外跑。

“姚姚!”

“闻姚!”

“皇后,你在哪儿?”

裴煜像疯了一样,把整个长清宫翻了个遍,却没看到我的身影。

他跑出了长清宫,逢人就问。

“见到皇后了吗?”

一向儒雅端庄的裴煜,最是知礼守礼,从未有过如今这般狼狈着急的模样。

宫人们都被吓到了,只是摇头。

“不曾,奴才不曾看到皇后娘娘!”

裴煜一整天都没有上朝,徘徊在皇宫的每个宫殿,就连听风小筑都搜查过了。

仍然没有看到我的身影。

最后,他想到了秋词。

裴煜冲进下人院落时,秋词正在扫地。

“秋词,你是皇后的贴身侍女,一定知道姚姚的下落,告诉朕,姚姚去哪儿了?”

秋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扫地的动作。

只是淡淡道:

“皇后走了。”

裴煜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走了?”

“什么走了?皇宫就是姚姚的家,姚姚走了,能走去哪儿?”

“她和朕在一起八年,从未有过不告而别。”

“她说过,去哪里都会让朕知晓的。”

裴煜疯子一般自言自语,秋词只是淡淡听着,不发一言。

到最后裴煜怒了。

“大胆贱婢,你居然敢欺骗朕!”

“快从实招来,告诉朕皇后的下落,否则朕绝不轻饶!”

秋词淡淡一笑,眼底染上嘲讽。

她丝毫不惧怕皇帝的龙威,仍为我抱不平。

只因我曾救过她一命。

此刻,秋词缓缓跪下,一字一句道:

“闻皇后说,她回了魔道,从此天上地下,皇上再也找不到她了。”

“皇上今晨应当看到沈姑娘了吧?”

“那是皇后临走时,吩咐奴婢去做的。”

“她说皇上与沈姑娘情投意合,何必顾忌她偷偷摸摸私会,倒让她成了罪人。”

“闻皇后说,她会彻底离开,成全皇上和沈姑娘。”

裴煜脸上残存的那一抹血色,一点点褪去。

直到完全变成煞白。

“你是说……姚姚她,知道沈素珍的事了?”

“不,这不可能!”

“朕小心翼翼的,从未让姚姚发现过,她怎么知道的,定然是你这奴婢在撒谎!”

裴煜嘴里说着不信,可全身都在颤抖。

他知道。

我本不是凡人。

秋词冷笑道:“皇上自以为瞒的好,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包不住火。”

“更何况您私藏的那位沈姑娘,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她可不想一直躲在幕后,也想争一争皇后的位置呢。”

说着,秋词上前递给裴煜一张纸。

里面满满的都是挑衅。

“闻姚,你真以为自己能稳坐皇后之位吗?”

“裴煜虽然为你遣散后宫,却还是将我藏进了宫里,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公主伴读,那只是掩护我在宫里的借口罢了。”

“闻姚,裴煜爱极了我的身体,你见过他在龙塌上发狠疯狂的模样吗?我见过,那是男人最原始的兽欲,他从未在你面前这样过吧!”

“承认吧,他根本就没有那么爱你,太后和公主也知道我的存在,假以时日等我怀上龙胎,你以为自己的皇后位置还能保得住吗……”

裴煜一字一句的看下去。

手背青筋暴起。

险些要将纸张撕碎。

他认得这些字迹是谁的。

“沈素珍!”

“原来是你!”

“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裴煜夺过御林军腰间的剑,风风火火的朝着长清宫冲过去。

身后无数人着急忙慌的跟着。

“皇上,您当心啊,刀剑无眼,若是伤到您可怎么好……”

可是那把剑还被架在沈素珍脖子上。

裴煜就猛吐一口血,晕了过去。

皇帝晕倒可是大事。

太后和长乐公主纷纷赶来长清宫,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给叫来了。

可他们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法让裴煜醒来。

“太后,公主,皇上这是心病!”

“心病还得是心药医才行啊!”

太后和公主心急如焚。

陷入昏迷的裴煜,却做起了噩梦,出了一头冷汗,口中呢喃着什么。

太后一脸担忧,“长乐,你皇兄说的什么?”

长乐公主快被吓哭了。

凑近一听,脸色微变。

“姚姚,是姚姚……”

“母后,皇兄在喊闻皇后,闻姚就是皇兄的心病啊!”

太后向来不喜欢我,认为我是红颜祸水,蛊惑的裴煜不思朝政,只爱我一人。

自从裴煜将我带进宫后。

她次次都要跟我对着干,可每一次,裴煜都毫不犹豫的护住我。

久而久之,太后便懒得掺和进来。

如今因为我不见了,裴煜生了一场大病,又重新唤起她对我的憎恨来。

“都是闻姚那个贱人!”

“若不是她,我儿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来人,去把沈素珍带过来,传哀家懿旨,封她为沈妃,住进长清宫侍奉皇上。”

“哀家就不信了,有美人在怀,裴煜还能忘不了那个贱人!”

“母后,恐怕不妥……”

长乐公主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皇兄若是知道,他定然要发怒的,他把闻皇后当成心头宝宠着,先前就不许沈素珍出现在皇后面前,更不允许任何人进宫为妃,若是他知道,恐怕……”

“哀家是他娘,此事哀家说了算!”

长乐公主无奈的摇头,望着昏迷中的裴煜,摇头叹息。

长清宫里发生的这一切,裴煜还不知情。

他做了一场梦。

梦到和我的初见。

我本是青城山下修炼的一条千年蛇妖。

八年前,他误被妖邪所伤,是我用修为救了他一命。

他对我一见钟情。

不在意我是蛇妖,说要娶我为妻,说要带我回家,要和我相守一生。

可是天道在上,人和妖是不能相爱的。

那时我拒绝了他。

裴煜却执着不悔,每日都要出宫等我。

后来我被人误伤,他拼了命来救我。

我明明是蛇妖,他却觉得我是个弱女子,需要他的保护。

日复一日。

我对他也有了情。

我答应嫁给裴煜那一日,他欢喜的像个孩子,说要给我一场风光的大婚。

让我不必羡慕任何女人。

我笑着说,“可我根本就不是凡间女子,我是蛇妖,你不怕我吗?”

“姚姚,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怕你呢?”

裴煜深情的把我抱在怀里,“你就算是妖,也是个好妖,朕得保护好你,不能让你被坏人伤害到。”

之后的八年。

他果然说到做到。

我以为我们真的会如同他的承诺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恩恩爱爱相守一生。

直到,沈素珍的出现。

裴煜是在宫宴上遇到的沈素珍。

当时太后把她亲侄女送到龙床上不久,裴煜和太后撕破脸,冷战了很久。

太后气得头疼,听说沈家小姐温柔似水,长相肖似闻皇后。

太后就让人把沈素珍带进了皇宫。

本来想用这一出美人计,把裴煜的心彻底夺走。

却不料赔了美人又折兵。

裴煜在宫宴上看到沈素珍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目光。

她穿着一身白裙,弱柳扶风,在杏花微雨下翩翩起舞。

那时我正在闭关修炼,一连十日没有见裴煜。

他便宠幸了沈素珍,又将人藏在了听风小筑。

还给了她一个公主伴读的身份。

裴煜确实瞒的很好。

他从不在听风小筑多待,最多待两个时辰。

哪怕是和沈素珍缠绵之后,也会很快回到我的身边,拥抱着我入眠。

若不是那次突然发现不对劲,我故意打翻烛台,烧了镜月宫。

恐怕仍被蒙在鼓里。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从皇宫离开后,我回了魔道。

真正开始断情绝爱,继续我的修炼。

遇到裴煜之前,我距离修炼成仙只剩下半步之遥。

可人们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为了品尝爱的滋味,放弃了修仙,如今想来真是得不偿失。

得知我回了魔道,千年不开花的铁树精,居然惊讶的开出花来。

他笑着朝我欢呼,“闻姚,你终于迷途知返啦!八年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疑惑问他,怎么会知道。

他却笑着摇头。

“我也和凡人相爱过,也和你一样,被凡人背叛过。”

“都说人心易变,他们凡人的心,是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闻姚你性情纯善,定然不会容忍那样的背叛,回魔道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转眼在魔道待了一个月。

起初我还会想起裴煜,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有没有醒来。

他那么喜爱沈素珍,如今皇后不见了,他肯定会册封沈素珍为皇后吧。

可我没想到,小蝴蝶精跑来给我传话。

“闻姚,你们家那个皇帝杀人了!”

“他原本是个好皇帝,现在变成暴君了,满朝文武都对他议论纷纷呢!”

听说裴煜昏迷了五日才醒来。

醒来之后,闹着要找皇后,却发现沈素珍衣衫不整的陪在自己身侧。

他这才知道,太后趁着自己昏迷,将人册封了沈妃。

裴煜龙颜大怒。

“都是你这个贱人!”

“若不是你给姚姚写那封信,把她给气走了,她根本就不会抛下我!”

“你还想入宫为妃,做梦!”

裴煜下令让人暴打一顿,把她打入冷宫。

沈素珍却哭得梨花带雨,跪了下来。

“皇上,你不能这样做!”

“臣妾已经是你的妃子,更何况……臣妾已经怀了龙胎!”

裴煜愣住,“你说什么?”

沈素珍以为裴煜会被孩子打动。

握住裴煜的手,引导着他抚摸微微隆起的腹部。

“可能是天意,让臣妾怀了您的龙胎,等孩子出生了,您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她只顾着沉浸在怀胎的喜悦中。

压根没注意到裴煜的眼神中涌现出一抹杀意。

“是吗?”

裴煜冷笑着捏起沈素珍的下巴,“珍儿,你不听话。”

沈素珍还没反应过来,裴煜就抽出匕首狠狠刺入她的腹部,顿时鲜血淋漓。

沈素珍哀嚎一声,不可置信的低头看过去。

“……为什么?”

“皇上,这是你的孩子……”

鲜红的血溅到裴煜脸上,他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朕说过,除了姚姚,没有人可以生下朕的孩子。”

“什么沈妃,你难道以为朕真的爱你吗?不过是看你长得有几分像闻姚罢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做皇后!”

“来人,把沈素珍拉下去,做成人彘!”

沈素珍怎么都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不仅没换来无限荣光。

反而成了催命符。

她脸色煞白,捂着腹部哀嚎。

“裴煜!你不能这样对我!”

“当初是你说的,你最爱我的肉体,你恨不得死在我的床榻上,难道你都忘了吗?”

“你这个畜生!为了闻姚那个贱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杀,你不是人……”

沈素珍的声音渐渐远去。

直到消失不见。

只有偏僻的听风小筑,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沈素珍这个名字,从此皇宫所有人都闻之色变。

昔日的美人,变成了可怜的人彘。

裴煜的后宫这下彻底空了。

他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没有上朝。

任凭丞相带领着满朝文武下跪,求他关心一下朝政,他连头都不抬一下。

“姚姚不见了,朕要这天下,还有何用?”

太后垂头顿足哀叹。

“术士的话果然应验了,闻姚这个祸水,亡我大周啊!”

听说太后也被气病了,硬是撑着病体,去垂帘听政。

而裴煜,一心想要找我。

他抱着那个骨哨,坐在长清宫里,一遍遍唤我的名字。

“姚姚,你是跟朕闹着玩的对不对?”

“你肯定没有走,没有离开朕,你只是去闭关修炼了……对,你一定在闭关修炼!”

宫人来伺候他用膳。

裴煜会大发雷霆,“你们轻点声!打扰了皇后修炼,朕饶不了你们!”

宫人们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哀叹。

都知道皇帝疯了。

他垂头散发,在我曾经闭关修炼的地方坐了一夜又一夜。

不停的尝试吹响那枚骨哨。

却无论用多大的力气,怎么都无法吹响了。

“姚姚,你那么爱我,一定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骨哨吹不响,它只是坏了,坏了……”

说着,裴煜红了眼,抱头痛哭。

他或许想起来,昔日我曾说过的话。

这枚骨哨,被我施了法术。

只要他吹响,无论何时,我都会出现在他身边。

“若是骨哨不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负心或者多情,违背了当初的承诺,你就会再也找不到我。”

这话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荡。

裴煜哭得像个绝望的孩子。

他跪在地上,一遍遍恳求,“姚姚,朕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哪怕再见我一面,就一面也好……”

三个月后。

裴煜忽然振作起来。

他不再整日守在长清宫门口,而是恢复如初,穿戴整齐。

唯一不同的是,裴煜开始接见各种各样的江湖术士。

开始求仙问道,修炼丹药。

只因秋词来找过他。

“皇上,既然你那么爱闻皇后,也知道她是蛇妖,又为何不肯为了她付出一切呢?”

“闻皇后回了魔道,只要你找到去魔道的方法,就可以再次见到她。”

裴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到了一丝希望。

“对,只要朕能进入魔道,就一定可以见到姚姚!”

他真的成了暴君。

为了搜寻炼丹的药材,不惜横征暴敛,惹得民声哀怨。

为了建造炼丹宫,不惜大兴土木。

为了寻找魔道的入口,他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前往各个深山老林。

皇宫众人都说,“暴君走火入魔了,这大周要亡啊!”

唯独一个姓沈的术士,分外阿谀奉承。

这次进宫,说自己炼成了一味好丹药。

吃下定然能成仙。

裴煜没有丝毫犹豫,激动的吞下那枚丹药。

却未曾看到沈术士眼角划过一抹得逞的恶毒。

“皇上,臣让人私底下寻找,似乎找到了魔道的入口,还请皇上不要声张,随臣一同过来。”

裴煜向来聪明。

可是一旦遇到和闻皇后相关的事,便失了理智。

他没有迟疑,便跟着沈术士进了密道。

越走越不对劲。

等裴煜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脖子上驾了一把锋利的刀。

“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沈术士苦心经营这么久,终于把裴煜骗到了这里。

他再也不屑于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裴煜,是你霸占了我的女儿,害死她腹中孩子,又将她做成人彘!”

“你这狗贼,我早已对天发誓,此生绝对要取下你的项上龙头,为我女儿报仇雪恨!”

裴煜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惨白。

“你,你是沈素珍的父亲?”

“当初都是沈素珍害了皇后,那不过是她应得的惩罚……啊!”

沈术士冷笑,反手一刀刺穿了裴煜的胸膛,很快刀剑抽出,再次狠狠刺了进去。

“应得的惩罚?”

“那如今你的下场,可也是应得的惩罚!”

裴煜痛不欲生,多处伤口不断冒血,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倒了下来。

“求你,饶了我一命,你要皇位尽管拿去……朕,朕还要去找瑶瑶……朕不能死!”

沈术士眼中恨意更甚。

“当成你让人害死我女儿的时候,她也曾像你这般求饶,而你可曾放过她?”

“你从未给她一条生路,残忍至极,还将她做成人彘!”

“若是今日饶你一命,我就不配做珍儿的父亲!”

“狗皇帝,拿命来!”

那日裴煜身上多了三十多个血窟窿。

心脏都被狠狠刺穿,血肉淋漓。

死前,他目光仍执着的望着密道出口,“姚姚,是朕对不起你……”

尸骨被人发现的时候。

裴煜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吹不响的骨哨。

裴煜死了。

而我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早已没有波澜。

“人各有命,或许,那就是他的命吧。”

自从回了魔道,我就已断情绝爱。

前几日更是受观音的点化,终于得道成仙。

裴煜是谁,已经不再重要。

所谓的情爱,也会慢慢淡忘。

三十年后,我领了天命,再次来到人间。

却发现大周已经改朝换代了。

昔日的裴煜,早已化为一抹尘烟。

消散的杳无踪迹。

却不料回天庭时,冥界的鬼差将我拦住,说有一个鬼魂在奈何桥等了三十年。

他说什么都不肯忘却前尘,渡不料忘川。

冥王便派人来寻我,去见他一面。

我抵达冥界时,裴煜仍是死前的狼狈模样,鲜血淋漓,身上三十多个血窟窿可以透光。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愣住了。

“……姚姚,我终于等到你了……”

“等了这么多年,我只想说一句,对不起,求你原谅。”

“若有来生,我愿意用一生赎罪……”

我静静的望着他,轻轻一笑。

“我已经得道成仙,不会再有来生。”

“裴煜,忘了我吧。”

“去投胎入轮回,记得下辈子,做一个守承诺的人。”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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