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神子的血滴在焦土上，绽开朵朵黑莲。苏璃跪坐在血泊中，捧着那颗缠绕星纹的心脏，发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我撑着半截断剑想要起身，却发现右腿已经玉化到膝盖。
"你竟敢..."青阳捂着心口踉跄后退，他身后浮现的十二品黑莲正在凋零，"用我教你的天衍诀..."
铁牛突然从岩壁废墟中冲出，饕餮巨口咬住青阳左臂。暗金色神血喷溅的瞬间，我听见他腹中传来吞天魔尊的狂笑："哈哈哈哈！老子等了三千年！"
"闭嘴！"铁牛一拳砸向自己腹部，獠牙刺穿手掌也浑然不觉。他转头朝我嘶吼："李哥！那女人不对劲！"
苏璃缓缓站起，心脏在她掌心生根发芽。银白色根须穿透星纹，在她雪白肌肤下游走如毒蛇。她失明的左眼突然映出星河倒影，抬手间竟召来混沌图中第三十六道剑芒。
"师尊。"她声音空灵得不似活人，"您当年抽我情丝时，可曾算到今日？"
青阳突然捏碎腰间玉佩，漫天黑莲花瓣化作利刃。我扑向苏璃的刹那，她手中的心脏突然炸开万千星辉。剑气与莲瓣相撞的轰鸣中，我听见铁牛在喊什么，但耳中只剩尖锐的蜂鸣。
再次清醒时，我躺在冰火交织的洞穴里。苏璃正在用星纹缝合我胸前的伤口，她的白发垂落在我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们做了交易。"她不等我发问便开口，指尖星芒凝结成针，"用青阳的命换三日安宁。"
我抓住她冰凉的手腕："铁牛呢？"
洞外传来金石相击之声。透过冰棱望去，铁牛正在与自己的影子搏斗。他左半身布满鳞片，右臂却缠绕着混沌剑气，每挥出一拳都在地面留下卦象。
"他的饕餮道体正在吞噬魔尊残魂。"苏璃将某种粘稠液体喂到我唇边，"喝下去，这是用青阳的血炼的..."
液体入喉的刹那，我脊椎传来万蚁啃噬的剧痛。破碎的剑骨重新生长，新生的骨节上布满血色纹路。混沌图在识海中展开全新篇章，那些曾经晦涩的剑诀突然清晰可辨。
"为什么救我？"我盯着她胸口蔓延的银纹，"你明明可以..."
她突然用星纹封住我的嘴。洞外月光倾泻而入，照见她脖颈处跳动的银白色心脏："子时将至，该喂剑了。"
铁牛扛着昏迷的修士踏入洞穴时，满身血腥气惊醒了洞顶的寒蝠。苏璃正在冰面上绘制星阵，七十二枚玉简悬浮在半空，每枚都刻着修士的生辰八字。
"第七个。"铁牛将人扔进阵眼，鳞片覆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往生殿的走狗。"
我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三日来我们猎杀十二名修士，用他们的心头血浇灌混沌图。剑锋刺入第七人胸膛时，熟悉的暖流涌入经脉——这是最快恢复修为的方法，也是坠魔的开端。
"心软了？"苏璃突然从背后环住我，她银白的发丝缠上剑柄，"你看。"
星阵中浮起往生镜，镜中显现皇宫景象：崔风正将百姓赶入血鼎，鼎中升起的气运光柱直通天际。更骇人的是，每个被炼化者眉心都有与我相似的剑纹。
"他们在复制剑骨。"苏璃的呼吸喷在我耳后，"用十万生魂养一柄伪诛仙剑。"
铁牛突然暴起砸碎往生镜，他眼中流转着双重瞳仁："北边三十里，有队押送童男童女的血衣卫。"
我擦剑的手一顿。这是今日第三次听到同样的话，铁牛却浑然不觉自己正在重复。他腹部的饕餮纹裂开细缝，隐约可见魔尊残魂在狞笑。
截杀血衣卫时出了意外。本该昏迷的孩童突然眼冒红光，口中吐出带倒刺的舌刃。我挥剑斩断三条舌刃，腥臭的血液却在空中凝成青阳的面容。
"小心阵眼！"苏璃的警示晚了一步。最后一个孩童的头颅突然爆开，漫天血雾中浮现往生殿主的身影。他手中提着铁牛的魂魄，指尖缠绕的因果线另一端系着我的心脏。
"做个交易。"往生殿主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用这傻子的魂，换你脊椎三寸剑骨。"
铁牛的魂魄在嘶吼："李哥别信！他想要混沌图..."
苏璃突然捏碎星盘，万千星屑化作囚笼。她将我推进瞬移阵时，我清晰看见往生殿主掀开兜帽——那下面赫然是铁牛成年后的脸。
"活下去。"这是阵光亮起前她最后的耳语，"在苍梧山巅...等我..."
我在暴风雪中跋涉七日，玉化的右腿爬满冰晶。当终于看见山巅那株青铜古树时，树冠上悬挂的冰棺正渗出黑血。棺中女子与苏璃容貌相同，只是额间多出堕仙纹。
"你来了。"说书人坐在树杈上饮酒，他颈侧的黑莲纹身少了一瓣，"比上次轮回早了三日。"
我举剑的手突然僵住。混沌图自动展开，七十二道剑芒竟对准我自己。说书人笑着晃了晃酒壶，积雪簌簌落下，露出树下成堆的冰雕——每个都是我不同年龄的模样。
"这是你的往世冢。"他弹指击碎最近一座冰雕，"想知道苏璃真正的身份吗？"
飓风突然卷起千堆雪，冰棺中的女子睁开双眼。她指尖缠绕的星纹锁链，与苏璃心口的纹路完美契合。说书人摘下青铜面具的瞬间，我听见自己脊椎剑骨发出悲鸣。
面具下的脸，赫然是百年后的李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