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言情故事| 花轿喜事_古代花轿内部

作者:壹拾陆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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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二公子风流倜傥、潇洒肆意,是无数闺阁女子的心之所向。


我是一个卖早点的哑巴,只敢在他路过时偷偷看他一眼。


后来林家一夜破败,曾经快意人间的林二公子也断了一只手。


看着因为心疼他而痛哭的我,他冷冷地说道:「滚开。」


直到听说我要成亲了。


已然权势滔天的他把我抵在桌上,红着眼睛,冰冷的假手滑过我的腰:「三娘,我好想你。」


1.


「三娘,我要一碗抄手!」


我微笑着点点头,往锅里下了足量的抄手。


来的客人已经自行找板凳坐下了,熟悉地和我聊天:「三娘,还得是你家的抄手好吃啊!」


「可不嘛!我媳妇儿!怀着崽,点名就要吃三娘家的抄手呢。可怜我从城南走到城北。」


店里的人听了,都忍俊不禁。


我打着手势,对他们表达我的感谢。


「三娘的意思是,她感谢我们对她的照顾,随时欢迎大家。」懂手语的张大哥解释道。


我有些激动地点点头。


感谢他帮我翻译,我差点忘了,很多人不懂手语。


抄手在锅里翻腾着,我娴熟地把它们盛出来,送到每一个客人桌上。


每次看着他们吃着我亲手做的抄手,我都特别满足。


恰在此时,店外一阵喧腾。


只见一位身穿紫袍的公子御马而过,乌黑秀丽的头发随着衣袍被风扬起,衣袍上银色的暗纹在光下流动,他嘴角带笑,眉眼弯弯,玉树临风,引起了大街上一众路人的注意。


我不禁有些心跳加速。


毕竟他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林家二公子,林霁清,无数女子的意中人。


「三娘,一碗红油抄手!」


又来客人了。我点点头,又开始忙活起来。


是啊,林家是皇亲国戚。


我见他一面都难得,怎么敢奢想更多呢?


2.


劳累了一上午,客人逐渐少了。


我知道做这活儿不能松懈,中午就要打扫店铺,下午还要准备明天的食材。


我看了看在一旁帮忙的阿鲤,怕她累着了,拍了拍她的肩,用手语示意她去休息。


「不了,姐姐,你才累吧!」阿鲤摇了摇头,把扫帚握得更紧了,「要不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干完!」


我无奈地笑笑,指着桌上的一袋糖炒栗子,让她先去吃。


她果然有些饿了,犹豫地低头看了看肚子,然后对我道:「那……那我先吃几颗,我吃完就来帮你!」


我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她跑了两步还扭过头来补充道:「姐姐,我不会全吃完的!」


我点点头,示意她赶紧去。


接着我拿起她放下的扫帚,继续扫起地。


「咳……柳三娘在吗?」


我抬起头,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进了店。


我认出他是这条街上天香楼的管事,有些猜到了他的来意。


天香楼虽说比不上顶级酒店,却也算这里有名的酒馆,进出的都是有钱有权的人,不是我们这种小食肆可以媲美的。


管事和善地笑了笑:「在忙啊?」


我让他先坐下喝点茶,把阿鲤带了过来。


我打着手语询问管事:「您有什么事?」


阿鲤在一边给我翻译。


管事没有直接回复,笑了笑道:「三娘你手艺好,做事机灵,心地善良,也难怪店生意越做好。只是忙得过来吗?」


「还好。」阿鲤人小鬼大,估计已经猜到了管事的目的,还不等我说,就回复了。


管事有些尴尬,我打了一下阿鲤的手,紧接着用手捂解释:


「小本生意,有时候确实很忙。小孩子不懂这些,您别见外。」


阿鲤有些不满,却还是听话地给我翻译出来了。


管事听了,脸色缓和了些:「我也念着你不容易。我们家老婆子最爱你的抄手了,一天不吃就难受。看你一个人,又带着妹妹。就念叨着让我帮你忙。」


「这不?我终于逮着机会给我们掌柜的说了你的事。他听了,就觉着得帮你这个忙不可。你看,你一个人也不轻松。要不……来我们天香楼吧?」


我一点都不想听下去了。


这店铺是我爹留给我的,我怎么可能放弃?


我忍着一口气,用手语告诉管事:「抱歉,这店铺是我爹留给我的,我不能放下。」


「欸,到天香楼去怎么算放弃你父亲的店铺呢?天香楼条件更好,面向的也是王孙贵族,这不是对你父亲遗志的发扬光大吗?」


「可我父亲一直都只想给老百姓煮抄手。」


管事的没打算轻易放弃,又劝了我许久。


「可你不能一直都这样是不是?女子总要出嫁嘛,去天香楼可以给自己攒点嫁妆,令尊在天之灵必然也会很欣慰。」


「而且三娘你也是面容姣好,我看你不输那些富家小姐,说不定在天香楼里也会遇到一段佳缘呢?」


我听他口不择言了,有些厌烦,告诉他:「我是不会去天香楼的,您别劝我了。」


他看我态度如此坚决,收敛了笑容:


「三娘,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一次大好机会,多少人都求之不得?」


「……」


「三娘,别怪我没提醒你,只有在天香楼你才能做好生意,错失了这个机会可就没有第二次了。」


「……」我摇摇头。


我不稀罕这样的机会。


「哼!」他看我软硬不吃,甩袖便走。


气得阿鲤一直在骂他。


我看着阿鲤,知道麻烦要来了。


3.


果不其然,第二天开门没都久,就有人在店门口闹事。


「我儿子就是吃了你们家抄手,现在闹肚子疼!今天你必须给一个说法!」


我有些无奈,没想到天香楼的手段这么俗套。


偏偏我是个哑巴,吵架一半时间都在翻译,怎么吵得过人家?


阿鲤已经冲上去和他们理论了。


「我们家抄手大家人不是常常来吃?什么时候出现过你这事儿?难不成我们只挑着你儿子一个人下毒吗?」


「我们家食材用料全部都有讲究,有什么问题早就出现了,还轮得到现在你在这嚷嚷?你有什么证据说你儿子是吃了我们家抄手才肚子疼的?!」


我怕他们动手打阿鲤,忙上去把阿鲤护在身后,告诉阿鲤不要和他们过多理论,直接报官。


「大家听听啊!这小子说柳三娘就挑着我家儿子下毒啊!可怜我儿子啊!」


听到这话,阿鲤又是气得跳脚,就要冲上去,我连忙抱紧了她。


「谁在这儿大声嚷嚷啊?」


一个洪亮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闹事的妇人。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


正是林霁清。


他一身红衣,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手里玩着一把折扇,戏谑地看着这边。


我有些愣神。


他明亮的眼睛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我身上。


我呼吸一滞,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他,心跳逐渐加速。


他停在我面前。


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他脸颊上有一颗小痣。


「这位姑娘,可否向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我有些尴尬。


他应该不懂手语。


我拍了拍阿鲤的背,让她来。


可能是昨天见到了天香楼管事的行事,阿鲤对林霁清的态度很不友好。


她冷漠地指着闹事的人:「他们造谣我们下毒害人。」


林霁清玩味地「哦」了一声,转过身去看着那群人。


「既然是下毒,下的什么毒?病人在哪?病了几人?伤情如何?如何下的毒?可否说明?」


闹事的人彼此望望,最后硬着头皮上来解释:


「昨日我儿子在他们家吃了一碗抄手,回去后便腹泻不止,一直在说肚子疼。必然是他们家抄手有问题。」


林霁清淡淡地笑了笑,颇有意趣地看向对方:「只有你儿子出了问题?」


「呃……应该是吧……」


「不如这样如何?我们共同去见见你儿子,看看他究竟因何而病?若是有病,我们就上报官府,按律论罪,若是没病……」


前来解释的那人脸色一变,支支吾吾不肯答应。


「哦?怎么?不愿意?是病得见不了人了吗?」


闹事的人瞬间低下头去,想糊弄过去。


林霁清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笑容,眼神却冷了很多:「如果有病,何不让人去看看?」


「这……呃……」


4.


最后,林霁清让那伙人给我道了歉,逼他们在大街上洪亮地喊出他们造谣我的真相。


这事也算过去了。


可我知道,只要我还在卖抄手,天香楼就不会放过我。


我向林霁清表达自己的感谢。


他只是勾唇一笑,朝我歪了歪头:「为姑娘效劳是我的荣幸。」


林家养尊处优的二公子,觉得为我效劳是荣幸吗?


饶是我喜欢他,也只是把这当作一句玩笑话。


5.


「姐,你可别被这种男人骗了,我看他不像好东西。」


瞎操心。


我打了阿鲤一下。


「我觉得这事儿完不了,天香楼不会罢休的。欸,要不然我们去让林家那小谁帮帮我们?」


「人家叫林霁清。」我用手语告诉她,「我不想去求他。」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靠什么人来保住我自己。


大不了一走了之,重新来过。


6.


天香楼的人没再来过。


因为林霁清天天来我店铺里吃抄手。


我不禁有些失笑。


我不觉得我会像话本里的主人公一样被什么公子王孙所钟爱。


我知道他只是怕那些人再来找我,没有别的意思。


可我有啊。


透过锅里氤氲的烟气,我看向了坐在桌边等待的他。


微弱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认真地在逗阿鲤。


阿鲤根本不理他。


这滑稽的场景居然也让我看出了几分温情。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


眉眼弯弯。


5.


「柳姐姐,我们家公子今天生病了,来不了,但还是叫我来请您煮二两抄手过去。」


流紫是林霁清的手下,只比阿鲤大一点,有时也会和他一起来。


这几日都在下雨,他会得风寒也不奇怪。


「他没事吧?」我打着手势。流紫是懂手语的,我和他交流不困难。


「没事,就是小风寒,劳烦您担心了。」


6.


因为下雨,客人难免比平日少。


我早早地收拾完,带着阿鲤,打算去看看他。


毕竟他帮了我大忙。


7.


林府门前,下人通报后,把我和阿鲤带了进去。


他坐在堂前,身上披着一件外衫。脸色好了不少,看起来不算多严重。


我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有点自作多情了……


「三娘。」他叫了我一声,却没接着说下去,只是直直地看着我。


阿鲤敏锐地察觉出不对,摇着脑袋在我俩之间来回看。


啧。


我心里有一团热流横冲直撞。


我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上,用手语告诉他:


「阿鲤生病的时候没有胃口,吃了油腻的东西会觉得反胃。」


我看他今早又来要了一碗抄手,担心他也是这样,所以送了一些茉莉梨花露来。


「阿鲤只要吃了一些,胃口就会好很多,病也好得快。」


阿鲤一边解释,脸色越来越怪。


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


我真是疯了……


只想赶紧离开。


6.


「公子。」流紫在林霁清身旁。


林霁清看着离去的少女的背影,打开了食盒——


一个精致的瓶子静静地呆立里面。


淡淡的花香满溢出来。


「把它收下去。」


「是。」


流紫把食盒带了去。


鬼使神差地,林霁清又叫住了流紫:「站住。」


「……你先冲一点给我尝尝。」


7.


品着冲了花露的茶,林霁清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少女的身影。


「公子,您对柳姐姐……」流紫试探地问,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他低下头,补充道,「是属下多嘴了。」


「我不心悦她,只是觉得帮人就应该帮到底。随便帮一下,有时反倒会给人添些麻烦。」


「恕属下无礼。」


「无事。」


看着茶盏里微微泛绿的茶水,林霁清垂下眼眸。


「老爷子那边到底什么事?」


「信中未曾多说,只是叫您回去一趟。」


「准备一下,后日就回去。」


8.


之后林霁清没再来。


我听闻他病好后就回了京城。


没有通知我。


这也没什么,人家没有那种必要。


只是尽管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却还是忍不住。


是不是他察觉到我的心思……所以才……


看着我一直停留在账本的第一页,阿鲤叹了口气:


「姐,你歇歇吧,我来算。」


我一下子回过神。


我真傻,我早就告诉过自己,我和他本来就没有可能。


现在在这里哀哀怨怨算什么呢?


与其追求不切实际的幻梦,何不珍惜当下呢?


我拒绝了阿鲤,让她赶紧去睡。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再想他,专心我自己的事。


高贵的人向来有很多人为他们操心,我们却只能自己操心自己。


9.


林霁清走了一个月,好在天香楼再也没来闹事。


这一个月里,我日日忙于店铺的事。


除了夜半梦醒,有时会担心他,大部分没甚时间关心他如何。


张大哥偶尔也回来店里帮忙,总的来说,


生活还是不错。


10.


一个月后,林霁清回来了。


一回来便病倒了。


这次倒不是风寒,却说不清是什么病。


我想去看看他,这一次却被拒之门外。


「柳姐姐,回去吧。」流紫把我拦在门外,脸上有些不忍,「我家公子不想见人。」


「那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抱歉……我不能说……」


11.


他再也没来。


我担心之余也感到一丝悲伤。


本该如此。


12.


又是一月过去,林家被抄了。


林家老爷子在朝堂上为投降匈奴的李将军求情,天子直接让人把他拖了下去。


官兵来林府的那一夜,林府燃起了熊熊大火,火中只找到林霁清的一只手。


此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13.


入秋了,阿鲤又病了。每到换季她都会开始咳嗽。


只好到东边山上去给她采草药。


我看着背筐里的草药差不多够了,准备下山。


却听见一旁出现砖瓦被翻动的声音。


那里以前是一座古亭,后来地动给震塌了,一直没处理。


我向那边一看,一具蓬头垢面的尸体倒在废墟里。


我惊呼一口气,心跳到了嗓子眼。


定睛一看,那人还没死。


我缓缓地挪动脚步,打算趁他没发现,离开这里。


却不小心滑了一跤,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这下完了。


可那人没有理我,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只好硬着头皮爬起来,悄悄的偷看他的反应。


他身上盖着一件紫袍,暗纹在阳光下流动。


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机械地走过去。


他头发凌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眼睛无神的盯着天空,下半身被砖石埋着。


我呼吸一滞,心疼得要死。


他断掉的右手早已腐烂,蚊蝇叮咬着,依靠他的血肉存活。


我把背筐放下,去抱他。


他一开始没反应,直到发现我真的打算背他。


他用仅存的那只左手推了我一把,冷冷地说:「滚开。」


他受着伤,没推动。


我却再也忍不住,抱起他的头开始流泪。


我把他扶起来,打着手语告诉他别死。


「看不懂。」他面无表情地别回了头,全然没有了昔日的少年意气。


14.


我把林霁清背回了家,还特意挑了一条小路,避免有人认出他。之后我又飞奔回去拿阿鲤的药。


为了照料阿鲤和林霁清,这些日子我停了柳家抄手的生意。


林霁清的手确实是个问题,我只好去请了张爷爷。


他是张大哥的爷爷,也是我爹的老师。


见到林霁清,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答应了给他治手。


我把他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便离开了房间。


官兵还在搜查林霁清。


他们在林霁清来之前搜过我家,短时间不会再来。


况且我家位置偏僻,院墙也高一些。


只是,我实在担心……


我还有阿鲤,我做的事,怎么能拖累她。


14.


「这几日,吃清淡些,好在现在入了秋,不算太热。不过每日都要给他换纱布。」


「谢谢您,张爷爷。」


「你这丫头,和你爸一个性子,看着什么都怕,偏偏什么都不怕。」


我低头笑了笑。


送张爷爷离开后,我先是去了阿鲤的房间。


阿鲤喝了药,病已经好多了。


她坐在窗前看着我:「姐,他值得你这样吗?」


15.


我端着一碗米粥进了林霁清的房间,把粥放在桌子上,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粥给他看。


他没理我。


他不懂手语,我不会说话。


我就只能坐在床边,拉着他的左手,静静地陪着他。


他到底还是受了伤的病人,没多久就昏昏入睡。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瘦了,黑了。


看着他脸上那颗小痣,我鬼迷心窍地想去摸摸,却发现,我的手抽不出来。


「爹,娘,为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你错了什么……」


眼泪顺着少年的脸打湿了他的头发。


我用另一只手为他擦去了眼泪。


就这样,每一日我忙碌完后,黄昏时都会来他房间,牵着他。


我们俩没有交流,只是单纯地牵着手,静静地等黑夜降临。


他的伤口慢慢愈合了。


他也不排斥吃我带来的东西,还愿意到院子里去,偶尔侍弄一下我种的花草。


每每我看到他吃完我送去的药和饭,我居然生出一种想亲他的冲动。


我有些嫌弃自己,怎么能趁人之危。


怎么能因为自己对他有恩就觉得他必须和自己在一起呢?


阿鲤的病完全痊愈后,也会来林霁清这里和他聊天。


给他解解闷也好。


16.


抄手店的生意不能再停了。


问题是,抄手店离我家极远。


平日里我都是住在店里,这一次是为了照顾阿鲤和林霁清才停掉店里的生意搬回爹留下的老房子。


正在我犯难之时,流紫来了。


虽然是林府的下人,但他过得也不好。


瘸了一条腿。


一见到林霁清,他便跪下磕头:「公子!」


林霁清扶起他来,用力抱住了他。


我悄悄退了出去,避免打扰他们。


17.


「公子,大小姐和四小姐都没保住……」说着,流紫又痛哭起来。


林霁清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了一句:「阿都呢?」


「阿都在城外。」


「让他帮我联系一个人。」


18.


流紫的到来帮了我大忙,我得以抽身去忙店里的事。


于是一连十来天都住在了店里。


好不容易忙到了重阳节,得以休息几天。


阿鲤和流紫承包了重阳节的所有事务,我没推辞。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阿鲤问他。


「是我叫他来的。」林霁清从我身后走出来,「我们有一套联系方式。」


他停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不敢看他,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他伸手,摘掉了我头上的一片树叶。


手伸回去时,有意无意蹭了一下我的脸。


自从流紫来的那天,我傍晚就没去找过他,加之又在忙店里的事。


这么多天,我们一面都没见过。


看着我俩奇怪的气氛,流紫和阿鲤互相对望一眼。


林霁清看了我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我羞得想抽他两巴掌!


19.


傍晚,流紫又在和林霁清忙什么,忙完后却直接来到我跟前:「柳姐姐,公子找你。」


我去到林霁清房间,他坐在床上,叫我来了,说道:「过来。」


我疑惑他要干什么,还是听话走了过去。


他拉起我的手,让我坐在床边,然后自顾自地躺了下去,闭上了眼。


原来是想让我陪他……


我觉得好笑。


这样是不是说……他也心悦我?


还是只是习惯了有我陪着?


自此,不用他说,我也没问,每一个傍晚,我都会去陪他。


20.


重阳节怎能不登高?


因为流紫脚不好,我们挑了人少并且不那么陡的小山去,害怕林霁清被发现,还特意挑了清晨。我给林霁清和流紫准备了幂篱。


我牵着阿鲤,流紫跟着林霁清。


清晨的山路有些滑,这也是人们少来的原因。


我看见路边一丛一丛的菊花开得明丽,不由得露出了微笑,那时候还没有阿鲤,娘最喜欢菊花,她最欣赏陶彭泽,因此每每重阳都要带我来。


我光顾着赏花,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一只手将我托住。


是林霁清。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心。」


待我站稳后,他放开我。


我不敢看他,打着手势:「谢谢。」


他大概猜到了什么意思,简单地应了一声。


21.


我们走到了山顶的亭子,打算在这里歇一会儿。


阿鲤把我拉到一边,用身体挡住了流紫。


她拉着我低下身,用手遮着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姐,你对林霁清什么感觉?」


我看了一下其他两人,没有注意到这边。


我用手语告诉她:「我心悦他。」


阿鲤以一种「果不其然」的表情看着我,又悄悄地问:「你告诉他了吗?」


「没,我不敢。」


阿鲤的表情又出现了一丝嫌弃。


我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人小鬼大。


突然心有所感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林霁清的目光。


他刚才一直在看这边吗?


幸好他不懂手语。


我松了一口气。


22.


以后的日子平平淡淡。我总在忙碌店里的事,阿鲤会来给我打下手。


林霁清和流紫就看好家门。


「我明天要走了。」这天的傍晚,他如往常一样拉着我的手,却不急着闭上眼。


我说不出话,手被拉着也打不了手语,他还看不懂。


我想问他,为什么这么急。


「我不能一直在这里,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拖累。」


「我打算去做一些事,很危险,不能带你和阿鲤去。」


「我不会死的,等我。」


说罢,他凑了近来。


我下意识低下眼眸。


他却偏过头去,吻了一下我的眼角。


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也不顾什么羞不羞的了,就去看他。


他笑出声来:「你终于不躲我了。」


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个中午,我透过烟雾去看他,他对上我的目光,冲我笑了笑。


他或许早就不记得了。


我爹刚去世那会儿,我拉着小小的阿鲤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借了点钱,被几个混混堵在巷子里打劫。


「喂!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小姑娘,有意思吗?」


他坐在高墙上,嘴里含着一根草,混混的气质只多不少。


「哪儿来的小屁孩儿?敢碍你爷爷的事?!」


他一下子跳下墙来,走到我前面:「我是你祖宗!」


说罢,他回过头来冲我一笑:「姑娘,躲远点,别被伤到。」


随后真的把那几个人打趴下了。


我十分佩服,毕竟他的身板儿比起那几个大汉算不了什么。


居然能给他赢了,确实厉害。


他解决完那几个人,转过身来。嘴巴里还含着那根草。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就和月亮一样。


「姑娘,我叫林霁清,你啥名儿啊?」


我用手语告诉他:「我叫柳唤。」


「呃……哦哦,不用谢!」


「……」


想到这里,我对上林霁清的眼睛,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我会等他的。


他大概被我亲傻了,愣了许久。


我有些坏心思地欣赏他的反应,发现他好像真傻了,去拍了拍他的背,他才回过神来。


他倒头就睡。


睡了半天发现没牵住我的手,闭着眼睛来摸索。


23.


「他们……在一起了?」


「啊?他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阿鲤和流紫并排坐着,看着我为了林霁清忙前忙后。


我不打算理他们。


林霁清下楼来,按住了我的手:「不用那么辛苦,东西多了也不好带。」


我点点头,拿出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想了想,还是往他包裹里塞了一瓶茉莉梨花露。


24.


林霁清上了马车去,流紫准备跟上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用手语对我比划道:「谢谢你,柳姐姐,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我也对他比划:「不用谢。你手语真不错。」


「是公子教的好。」


「?」


25.


我以为我会很不适应林霁清走后的日子,没想到适应得很快。


大抵是他的承诺给了我勇气。


他走了三年,阿鲤都长了一个个头了。


最近这姑娘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了,还问我怎么化妆。


我半开玩笑地问她:「化妆干嘛?」


「去打架。」


「?」我听了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阿鲤却羞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跟我解释:「他说,他喜欢我揍他的样子。」


我不太理解现在小年轻的想法,但也怕我这小妹妹把谁打死了。


「那是谁家公子?」


「就是张大哥的表弟,沈苏。」


我想了想那孩子,人还行,挺会逗人的。而且阿鲤的性子也不会吃亏。


我告诉她:「别太认真,别真弄伤人家了。」


「知道了,我有分寸的姐,你快教我,怎么化妆啊?」


26.


看着春心萌动的阿鲤,我不禁想起了他。


三年来,我只收到过一封信,还是他走的第一年除夕给我写的。


此后再也没音讯。


除了有人定时送银钱来。


那些钱我没动,一直好好保存着。


27.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遭有人开始说我要嫁给王家老大。


一开始我并不在意,直到谣言越传越大。


王家老大结了两次婚,两任妻子都被他虐待死了,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人嫁?


想靠谣言击垮我让我认命,我觉得简直是搞笑。


我百口莫辩,更不可能愚蠢地上王家门取闹,万一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


倒是阿鲤和沈苏,天天堵在王家门口。


「呦,听说王家那小谁要娶亲啊?」


「啊?不是才死老婆吗?」


「可不嘛!才给他打死一个呢!」


「他们不是说享福享死的吗?」


阿鲤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哎呦,官人我好怕~」沈苏一下子扑到了阿鲤怀里,翘着手指呻吟。


王家人实在听不下去了,派人来呵斥他俩:「你们俩赶紧滚!别在这儿闹事!」


「怎么着,怎么就闹事了?大街你修的吗?我俩的嘴巴你长的吗?你管得着吗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你不做我们怎么会说?你不做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你?不是上赶着自个儿认证吗?」


「有哪条律法严令禁止我们说话啊?你是哪里的官?你有资格不让我俩说话吗?说两句就是闹事儿了,那我在你这儿放个屁还了得,是不是还要说我意欲袭击啊?」


「你们王家管得真严啊,我看进你家门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把七窍先封五个,留着俩耳朵,别把狗叫听成人话应了!」


「哪儿能啊?就这?我嫁过去我祖坟都要爆炸,还不如寻一黄皮子嫁咯,人家还能成仙人,他们只能成板板!」


那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巴掌拍向了沈苏。


「哎呀,我普普通通貌美如花的脸啊~」说罢,他佯装晕倒在了阿鲤怀里。


「你敢伤他?!我要你给他陪葬!」阿鲤立刻跳起来,抓住那大汉的衣领。


阿鲤看着瘦,力气大得很。大汉一下子慌了神:「我没……没打到啊。」


「你放屁!他能骗人吗?没想到你们王家人这么恶毒!难怪死了那么多老婆!全部都是被你们打死的吧?!」


「柳阿鲤,对你姐姐未来的夫家怎么能这么无礼呢?来,快来道歉。」一个油腻的男声响起,语调拖着很长。


阿鲤一听就怒了,沈苏赶紧起身拦住了她。


「你姐姐不能好好管教你是你姐姐的错,带你姐姐入了我家门,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你的。」王家老大脸上摆出笑容,却实在笑得恶心,「整天和不三不四的小白脸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沈苏听罢,放开了阿鲤。


阿鲤冲上去就准备挥拳,却被一只手拦住。


「流紫哥?」


28.


我在家里找不见阿鲤身影,有些担心。又听邻里说她在王家大门口出事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要赶过去。


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身穿紫袍的高大男子站在门口。


我有些害怕,还没看清他是谁,就被他逼进了房门。


他顺手关上了房门,右手环住我的腰,冰冰凉凉的,冻得我忍不住一颤。


我这才注意到那是一只银制的假手。


我连忙抬头去看那人。


三年了,他样貌还没变,只是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


脸颊上,那颗痣也还在。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眼泪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


我好想你,林霁清。


我靠在他怀里忍不住哭,他也把头埋在我的颈窝蹭我,红了眼沙哑着声音:「三娘,我好想你。」


29.


王家的事,林霁清给我处理好了。


我问他这三年怎么过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我——


三年前,他联系上了他父亲的一些朋友和老部下,靠他们的资助逐渐成长,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结果一年后,他的手下坑了他一把,暴露了他的行踪,害得他九死一生。他只好重起炉灶。


这些年,他周旋于权力漩涡之中,帮助四皇子靠近皇位,逼迫皇帝承认当年的过错。


现在他成功了,他洗刷了当年林家的冤屈。


30.


天子的「罪己诏」在第二日公布,其中就记载了昔年李将军假降的实情和对林家的冤枉,宣布赦免李家人和林家人。


只是斯人已逝,荒唐难言。


不久,皇帝驾崩,四皇子即位。


31.


「我以为……」阿鲤一脸复杂地看着林霁清。


「你以为我会弑君?」


「……」


「我想过。」林霁清笑了笑,看向我,「后来我发现还是娇妻在旁,子孙满堂的滋味好。」


屋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


我红透了脸。


这厮愈发不要脸了!


32.


「皇上允许你回来?」我打着手语问他。


我指的是当今的天子,过去的四皇子。


「嗯,不过他让我带你去见见他。」他表情晦暗不明,「你愿意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


33.


我低着头,不敢看堂上人。


「起来吧。让朕看看你的脸。」


听到这儿,林霁清微微皱了一下眉。


我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他很年轻,比起林霁清还要大一些。


「确实貌美。怪不得林卿日日思念啊。」皇帝点点头。


林霁清咳了一声,又悄悄地看我的表情。


我假装没看到。


「说起来,当时我还想给林卿送几个侍妾的……」


哦?


「林卿,拒绝了我,这还是第一次。」


这还差不多。


「他怎么说来着?他说,家妻管得严,爱吃醋,心眼小,有这一个他都吃不消了,再来几个还了得。」


我眯了眯眼,这是在嫌弃我,如果没有我就可以收下小妾是吗?


只是在皇帝面前我不敢造次,等我回去请他吃一顿好的。


「朕今日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林卿的夫人是不是管得那么严。今日一看,倒不似他说的那般不堪,我看柳三娘明明大方得很。」说罢,皇帝招呼进来了一排的美女。


看得我心越来越凉。


「今日朕就把这些美女赏赐给林卿,如何啊,柳三娘?」


我用手语告诉皇帝:「你送多少美女给他,就要送多少男宠给我。」


林霁清一看,咬紧了后槽牙,连忙为皇上贴心地翻译:「我夫人说她不允许。」


皇上身后的一众公公都忍不住掩住嘴偷笑。


皇上招了招手:「林卿,朕看得懂。」


34.


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他要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埋怨他。


林霁清从身后抱住我,银制的假手在我腰间摩挲。


又冰又痒。


我生着闷气,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


他却越抱越紧,咬住了我的耳朵,含糊地说:「别乱蹭,唤唤。」


我有些受不了,察觉到他的反应,不敢乱动。


他的手从我的腰间一直摸到小腹,低声说:「皇上话没说完。」


「我那日还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夫人没了,我要这荣华富贵有什么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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