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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餐厅，蛋糕上蜡烛已经被点亮。

方家的三口人，却始终沉默。

最后，还是寿星方羽燊发话：“好了，好歹是我生日，你们都笑笑。”

刘蔚眉勉强挤出一点笑意，说：“对不起啊，老公。可是小姒没来，我真是有点……”

“小姒不是说了吗？临时有事，来不了，那不也是很正常吗？最近她辞工，交接工作什么的……”

方钺山突然站起身，说：“爸妈，我从苏城赶过来，实在有点累，我先上去歇会儿。对不起，爸……”

方羽燊听了，连忙催他：“你快去，快去，我没事。”

等方钺山上楼了，方羽燊才看着刘蔚眉叹一口气，说：“你看你，也不掩着点，惹得儿子都没心情……”

刘蔚眉也担心，说：“这都怪我。但是我总感觉儿子从进门起，脸色就有点不好。他和小姒是不是吵架了？”

方羽燊也有点怀疑，但为了宽妻子的心，还是说：“怎么会呢？两个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天天腻着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吵架？应该就是没看见小姒……”

刘蔚眉也希望是这样，但是她还是很不安，说：“小姒明明答应来的，我发简讯告诉他，钺山也会来。她这会儿就临时有事……”

方羽燊刚想再说点什么宽慰妻子的心，却见方钺山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提了一个纸箱子。

“爸，这是我给你带的生日礼物。”

方羽燊赶紧起身，接了过来，说：“好好好，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再下来吃点东西。”

方钺山点点头，转身又上楼。

刘蔚眉过来跟方羽燊嘀咕：“儿子没有听到什么吧？”

方羽燊低声制止，说：“好了，别再说了，别让孩子闹心……”

方钺山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心也一点一点凉下来。

知道自己要来，所以就临时有事？

是啊，这就是她。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始终是那个只知道躲避的沈云姒。

其实，自己今天过来，多少也是抱着想听她解释的心情来的。

事后想起来，方钺山也觉得自己当时质问她的时候过于激动了。再加上听到萧意那番劝告的话，他也是很明晰自己这一生是丢不开她的，所以，他想要积极地解决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谁知道，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惹怒他！

方钺山决定明天就去益城，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事情绊住了她。

临窗而立，沈云姒感受着夜晚的春风，有那么一丝柔，有那么一丝凉。

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望着遥远的夜空，沈云姒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

那时候，沈鸣程和齐灵莉会牵起她的小手，买她最爱吃的柚子和最喜欢的芭比娃娃；那时候，她只要有一点点鼻塞咳嗽，他们两个人就会紧张得不得了，各种方法哄着她吃药；那时候，她以为那样的幸福可以陪伴自己到世界的尽头。

直到她再次感冒再次发烧，在天佑院，她拒绝吃药拒绝打针，她固执地等着爸爸妈妈，她对自己说爸爸妈妈会过来哄自己吃药的……可是，最后的雨夜里，她望着天花板，眼睛里布满了绝望。

她在绝望里，生生变成了一个哑巴。

窗外的风略略猛起来，沈云姒没防备，打了一个喷嚏。似是突然从梦中醒来，沈云姒伸手关了窗，再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不管怎样，现在的自己是不可以任性的。

沈云姒转身走向衣柜，开始收拾衣服。

有的事情，她改变不了，但是听到了，她没办法让自己装作不知道。

所以，打包行李，明天回海城。

和那个男人之间的误会，她必须要当面跟他说清楚，然后才能轻松启程。

至于怀上宝宝的消息，她也没有办法那样自私，终归是要告诉他的。只是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这个决定，不要再对她有所误解就好了。

这个夜晚，对沈云姒来说，是那么漫长。

113

第二天，沈云姒早早地就快递了行李回海城，然后打的前往车站。在车上，她给邓英祺发了一条简讯。

很久，才收到邓英祺的回复。

“小姒，祝你幸福！盼不再见。”

沈云姒看过后，一时百感交集，看着窗外的树影点点倒去。

再见了，益城；再见了，曾经的逃避曾经的苦痛，再见吧。

就在沈云姒怀着一丝伤感一丝无奈一丝轻松的心情返回海城的时候，方钺山却是急匆匆赶到益城。

翻来覆去一个晚上，方钺山恨不能立时就天亮了。

无论怎么开解自己，他都觉得心中很怄。

自己那样去了苏城之后，她竟是只言片语也不给自己，一丝辩解也不想做。自己借着老爸过生日的机会来了海城，说到底还不是奔了她来，还不是要听她跟自己解释。

她倒是好，听说自己要来，居然临时有事！

难道说，她隐瞒了自己那样天大的一件事，还不许自己跟她生几日的气么？而且，当年的那孩子去了哪里，她也不肯告诉自己，竟是还要隐瞒自己。难道她这样倔这样任性，自己只是不理会她几日，都不可以吗？

她也只不过是拿准了自己丢不开她，才这样随便对待自己罢了。

方钺山看着车窗外的田野，春天里绿意盎然，倒是盛满了希望似的。

然而，他却根本没有章法，也不知道一会儿见到她，该怎么说怎么做。

只是，一想到，自己坐上这火车是奔了她去的；一想到，三个小时后能见到她，哪怕是两个人如此置气，他心里竟还是泛起点点期待。

方钺山颓然靠向椅背，嘴角无力地上扬。

能有什么法子呢？

自己对她，永远是这样没有底线的。

方钺山终于一点一点抛开思绪，迷迷糊糊补了一会儿觉。

火车一到站，方钺山便赶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上车后，他拿起了手机，想了想又放下了。

还是不要发简讯给她的好，谁知道她若知晓自己赶来了又要做什么。

反正，她这一个礼拜都是在忙辞职交接的事情。直接去她住的地方捉住她便是了 ，大不了就在那里等着她。

这样想着，方钺山便安心地赶到了沈云姒的住处。

收起忐忑不安的心情，方钺山掏出钥匙开门了。想象着，她可能是不在家的，或许在家，倒是也好。

然，一推开门，方钺山就发现了异样。

他怔在门口，五秒过去，才一步一步走进女人的床。

不，只是个床板！

方钺山再看一看屋子的四周，突然嘿嘿笑起来，然后愤然起身，奔到女人的衣柜前，猛然拉开，仿佛要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

可怜那衣柜都颤了颤，然后示威似的，大喇喇的空空如也！

方钺山的眼睛瞬间就直了，空了，犹自不信，双手扒拉着那几只空荡荡的衣架。

“哈哈哈……”方钺山笑着笑着，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又陡然收住，抄起那几只衣架，狠狠掷在地上，低吼一声：“沈云姒！”

这猛然的一声喊，倒是把进来的人吓一大跳。

“你是谁啊？”一名中年女子看着屋里男人怒气冲冲的模样，声音里有点怕。

“人呢？”方钺山糊里糊涂地问。

“谁啊？”女子问道，似是又反应过来，说，“沈小姐吗？退租了，昨天晚上通知我今天过来收拾屋子——”

“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了？”男人突然大吼。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她的电话，过来收回房子要放租的……”女子结结巴巴地说，“你要是要找她，打她电话啊……”

说到这里，女子看见男人猛然踢了一脚衣柜，恶狠狠地说：“沈云姒，又来了，又来三年前那一套！你以为这次你还能得逞吗？……”

可能是担心男人要做什么，女子丢下一句：“我等会再来收拾！”然后就赶紧出了房门。

方钺山嘴里乱七八糟地咒骂着，但还是拿起了手机，使力摁了号码，却是听见对方关机的提示。

方钺山一时气滞，无处发泄，竟是把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无论怎样说服自己，他还是无法接受，她会再次一声不响地离开自己。

绝不可以！绝对不答应！绝不能答应她如此的任性！

头脑里的每一种思绪都是乱的，方钺山还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方钺山捡起手机，拨通了刘蔚眉的电话。

“妈，小姒有没有去你哪里？”

“没有啊。打电话也打不通，我们也着急呢……你没见到她吗？”

这样说来，她没去海城？

方钺山又赶紧打电话给萧意，萧意只是诧异地问他：“怎么了？找不到小姒？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也没有跟萧意联系。

方钺山心里越发不安。

114

然而这些，沈云姒都是不知道的。因为昨天晚上自己想起太多往事，竟是忘记给手机充电。

再加上火车晚点，她到海城火车站的时候，觉得好饿。因为担心肚子的宝宝，所以她先找了一个地方吃饭。

等她回到方家时，刘蔚眉看见是她，居然有点不相信。

“小姒？是你？”刘蔚眉奔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太好了，小姒，你没有走，没有离开我们……”

沈云姒抱抱刘蔚眉，然后微微推开她，抹去她的泪水，眼眸里有疑惑。

方羽燊走过来，说：“先让小姒进来，进来再说。”

刘蔚眉这才拉着沈云姒的手，又对着方羽燊说：“快给钺山打电话，他以为小姒又失踪了呢，都急疯了。”

沈云姒眼眸里的疑惑更甚，拿出自己的手机，又想到手机没电了，赶紧又去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方羽燊看她一副理不清的样子，便给她解释了一番。

“对不起，我的手机没电，给大家造成这样的误会，真是对不起，爸妈……”

刘蔚眉看着沈云姒在自己手机上打出这样一行字，连连摇头，声音里满满的庆幸：“不用说对不起，小姒，只要你不再离开我们。”

沈云姒看着刘蔚眉，想到了齐灵莉，但她还是对着刘蔚眉点点头。

身在益城的方钺山是在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接到方羽燊的电话。

“钺山，别担心了，小姒回家了。她的手机没电才联系不上的，你放心回来吧。”

方钺山听到这句话，一颗心落了地，但是又浮上一丝不甘。

这个笨女人，惹得他一颗心起起伏伏，自己倒是没事人一样回海城去了。

方钺山立即下楼，想要赶紧回了海城，抓住那个让他闹心的女人狠狠训斥一番。

才上出租车，他就接到萧意的电话。

“钺山，小姒找到了吗？”

“嗯，回海城了。”

“哦，那就好。我打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上次大单没谈拢的客户，现在人在益城。你能不能帮我拖住他一会儿？我现在赶过去。”

方钺山想了想，说：“把地址报给我，我去跟他谈。雪心不是还生病住院吗？”

萧意听了，犹豫下，说：“是啊，但是，我想你着急回海城。”

方钺山揉揉眉心，说道：“不急在一时，雪心这一次感冒肺炎拖了这么久，你还是多关心下吧。怎么说也是要结婚的人了。”

萧意这才安下心来，笑道：“谢谢你了，兄弟。”顿了下，又接下去，“月底，婚礼上，你带小姒来。”

方钺山听了，顿两秒，闷闷地说：“行了，别啰嗦了。”

挂断电话后，方钺山不放心，还是给沈云姒发了一条简讯。

“临时有事。在家里等着，我回去要是见不到你，后果你自己承担。”

许久，收到女人的回信。

“你会早点来的吧？”

方钺山看着这句话，心里多少舒服一点。好歹这个笨女人，是在盼着自己的。

“哪也不许去，好生等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