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沈云姒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她这次没有耍性子，因为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经过一处拐角，方钺山猛然收住脚步，吓得沈云姒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到一棵粗壮的树。

方钺山就顿在那里，眼睛盯住她，足足两分钟才慢慢走过来。

“沈云姒，你若是要跟我解释，我给你一分钟。你最好全都说清楚，一处都别落下。”

沈云姒看着他铁青的脸，嘴唇动了动。

又是说谎，又是隐瞒，沈云姒不相信自己能对他说清楚，也不相信他能耐烦听下去。

每到这样的时候，又有一丝隐隐的恨，恨自己是个哑巴。

不自觉地，沈云姒低了头。

方钺山看她这样，一口气真正上来了，转身甩手。自己今天过来就是错的。永远追着她，不知疲倦似的，却原来错了，他也会累。

看着男人的背影被路灯越来越长，沈云姒咬了牙，急走两步。

张开两条纤细的胳膊就圈住了男人的腰，那力度轻飘飘的，上半身还不敢贴紧男人的后背。

眼里泛酸，沈云姒恨自己给他的怀抱只能这样轻。

方钺山却是整个人一震，心脏像是要从喉咙口里跳出来。

一时间，他只能静默，像是要感受一下，她确是在抱着自己吧。

一直以来，她只是缩着，只是后退。他便只能一步一步逼她，逼她来自己的身边，如今，她真的肯过来了吗？

方钺山抬起自己的手去寻，确实寻到了那两只瘦瘦细细的手，就围在自己的腰间。

他将手覆上去，立时感受到了她的纤柔，还有冰凉。方钺山觉得自己的心被这冰凉灼疼了。

他不再等待，迅速转身，就将女孩抵在树干上，不说一句话就虏获她的唇，细细地滚烫地吻了起来。

沈云姒的泪落下来，两手却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然后，第一次，她大胆地奉上自己的全部气息，她像一条细细的水蛇一样往男人的怀里游过去。

她喉咙里溢出来的暗哑的声音就像一种毒药，若是不给他，他只能死；若是这般给他，他还是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意识到男人情难自控，沈云姒这才清醒过来，用力踩了他的脚。

方钺山吃痛，放开她的唇，声音里还荡漾着浓浓的眷恋：“小姒，你若以后都肯这样哄我，我可以慢慢听你解释。”

沈云姒低着头，等到脸不再那样烫，才拿出手机打字：“我回宿舍了。”

方钺山拉她的手：“去我那里。”

沈云姒听了吓一跳，把手抽了出来，睁着眼睛看他。

“怎么吓成这样，若不是你求我，你以为你能住进宿舍。”方钺山捏紧她的脸颊，“再说，我今天晚上需要你。”

最后一句话出来，沈云姒彻底红了脸，想要低下头去。

“小姒，你的脸像个小苹果。”方钺山用两只手掌分别盖住女孩的粉嫩的脸颊，低声说道：“我真想一口吃掉，嗯，小姒，你说好不好？”

沈云姒扭头想摆脱他，这个男人心情不赖的时候总是说些让人耳红心跳的话。

“我真的要回去了。”

方钺山看了，眸光流转，然后突然卷起自己右胳膊的袖子：“你自己看吧，我说了今天晚上需要你。”

沈云姒看一眼过去，脸色就变了，抬头用眼神询问他。

方钺山把袖子放下来，说道：“整理公司的时候弄的，得去药店买点药。”说完拉着女孩就走。

沈云姒被他拽着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沈云姒，你这样没良心......”男人还没喊完，却见沈云姒重新卷起他的袖子，仔细瞧了瞧。

这里灯光亮一点，沈云姒低着头，眼眸里一片担心。

方钺山见了心中一动，将人抱紧自己怀里，声音充满诱惑：“小姒，你这样担心我，今晚跟我一起。”

“萧意哥呢？”沈云姒打字。

“他有事回海城了。”方钺山再次放下袖子，拉起女孩的手，“你别扯那些旁的，老实跟我走。”

44

沈云姒小心翼翼给男人涂药，那神情非常专注。

方钺山爱极了她一心一意为自己的小模样，不时在她脸上唇上啄一口。

棉签都给他碰掉了几次，沈云姒有点恼怒地看着他。

“小姒，你别这样看着我。”方钺山又上来亲她的眼睛。

沈云姒推开他，再去拿棉签，刚蘸了药要给他涂上去。

方钺山突然扬起双臂将人裹进怀里，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姒，别忙了。我想吻你......”

沈云姒身子僵硬，看着男人眼眸里闪耀的星光，一点一点闭上了眼睛。

方钺山见了心内欢喜不已，从女孩的刘海开始，亲吻像雪花一样落下来，经过小巧秀气的鼻尖，再到薄软粉嫩的唇瓣。

沈云姒觉得自己像是窝在男人怀里，又像是飘到了云上。

根本抑制不住，方钺山的一只手从女孩的雪纺衫下探进去，轻触腰间的柔滑，再缓缓上延。

沈云姒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男人的抚摸让她浑身不住的抖。

“小姒，别怕，我会对你好，只对你......”方钺山不知不觉便许下诺言，整个人整颗心都在热切地渴盼着她。

沈云姒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理智上自己应该拒绝，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更紧地缠绕着他，这种感觉让她害怕。

突然，客厅里有人说话。

“钺山，你在吗？”是赵瑾瑜。

她，有他房间的钥匙？

沈云姒想起来，赵瑾瑜说，她是方钺山的女朋友。

可是自己，自己却总是抵挡不了方钺山的诱惑，与他纠纠缠缠。

沈云姒内心羞愧，一想到自己还这样被他压在身下，便更是一股悲愤堵在心里。

自己怎么这样混，跟有女朋友的哥哥纠葛不清，自己怎么就走到这样的地步了呢？自己甚至差一点就犯下大错，差一点就再也回不了头！

这些立时涌上来的思绪，给予了沈云姒不一般的力量，她一个用力就推开了还在发愣的方钺山。

方钺山的确是愣住了，听声音是赵瑾瑜，可是她怎么会有这间房的钥匙？

沈云姒只把男人的表情当做被女朋友抓包了，甚至想要问问他，可恨自己是个哑的，情绪激动时，哪里能说清楚。

“钺山，你在家吗？”赵瑾瑜的声音越逼越近。

沈云姒理好衣服，拿好包，然后就打开房门，只对赵瑾瑜点点头，就夺门而出了。

速度之快令方钺山眉头紧皱，也不禁后悔，没有跟她早一点说清楚赵瑾瑜的事。

只能后面再去找她解释。

赵瑾瑜看见沈云姒那样出门去，漂亮的眼睛里便含了一层霜。

“你怎么来这里了？”方钺山没有要招待她的意思。

现在，他很担心，沈云姒就那样跑出去了。

“小姒，你等我，我下去找你。”

很快，女孩的回信来了。

“求你，给我一点空间。”

方钺山握紧手机，然后看着赵瑾瑜，说：“你有事？”

赵瑾瑜歉意地笑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萧意给我的钥匙，我需要点东西。顺便，我带了点吃的上来。”

方钺山想着，说清楚也好。

两个人便在沙发上坐下来，方钺山先开口了：“以你的条件，实在没必要待在我们这里。”

赵瑾瑜忍着一丝失落，笑笑，说：“萧意非常诚挚地邀请我，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

方钺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方钺山，你若是有自信，就不要惧怕我来这里。”赵瑾瑜抬眼真正去看他，才发现他手臂有明显的擦伤。

“这里是怎么了？有药吗，我来给你涂。”赵瑾瑜坐到男人身边，焦急地查看他的手臂。

方钺山把袖子放下来，说道：“没事，已经涂过药了。”

赵瑾瑜想起来沈云姒，看一眼男人，说：“钺山，你真的有自信，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妹妹。”

方钺山脸色冷下来，声音也冷下来：“这是我的私事，你不必操心。”

赵瑾瑜只得把带来的吃食打开，淡淡笑道：“是我没注意，好在也不是上班时间。吃点东西吧。”

自信这种东西，方钺山确实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知道，把沈云姒守在自己身边，是他最愿意做的事。

45

“钺意”模型设计正式开业这天晚上，萧意把沈云姒喊了出来，说是要一起庆祝。

大概有两周的时间了，沈云姒没有见过方钺山。

她知道他这阵子特别忙，这样正好，她可以有时间让一些东西回到原位。

偶尔方钺山发来的简讯，她也只是看看，忍着不去回复。

萧意和沈云姒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等着了。

沈云姒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庆祝宴会来这么多人。

她根本应付不来这种。

众人知道她是方钺山的妹妹，都特别热情。这里有方钺山的同学，也有一些“钺意”刚接的订单客户。

沈云姒不自觉地就在人群中寻找方钺山。

赵瑾瑜坐在他的旁边。

萧意拉着沈云姒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朝她眨眼睛：“你哥和赵瑾瑜配吧？赵瑾瑜为了他，硬是要来我们公司，推掉了好几份别的邀请，也真是用情至深。”

沈云姒埋头整理碗筷，筷子落下去。

“你好。”旁边的人及时帮她抓住，把筷子递给她。

沈云姒感激地对他笑一笑。

“你是钺山的妹妹？我是他的大学校友曾豫鑫，倒是没听钺山讲起过。”这个叫曾豫鑫的男人生得眉清目秀，给人好感。

沈云姒笑着对他点点头。

在这种场合，她除了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悄悄看一眼过去，赵瑾瑜用热水帮方钺山洗好了碗筷。

“小姒，我来帮你洗。”萧意想要拿过沈云姒的碗筷来洗。

“我已经在洗了。”曾豫鑫对着萧意说道，“萧意，你不要多去照顾下客户那边。”

经他提醒，萧意四周看了看，客户那边还真是冷清。

再看一眼方钺山，俨然是被赵瑾瑜缠住了，赵瑾瑜今天带来了好些能介绍生意的人。

“那我过去那边，豫鑫，小姒就劳烦你照顾下，她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曾豫鑫将沈云姒的碗筷清洗好，爽快地答应：“我们谁跟谁，你快去吧。”然后又对沈云姒笑着说，“我可以喊你小姒吗？”

沈云姒对他友好地笑一笑。

同桌上的人大都是方钺山和萧意以前的大学同学，都比较友好，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有人提议玩游戏，输的要罚，唱歌讲笑话喝酒，也可以有更大胆的。

沈云姒抱歉地笑了，她玩不了游戏。

有的人大概是喝高了，怎样都不放过她。

她便开始喝酒了。

后来，竟是发现喝酒挺好的，可以挡掉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只要肯喝酒，也就没人再来找事。

更何况，沈云姒发现自己今天晚上挺愿意喝酒的。

不过，她忘记自己的酒量根本就不行。

曾豫鑫开始帮她挡酒，挡不掉的就帮她喝掉。

沈云姒对着他再笑一笑，因着酒意，那笑有了一种憨憨的又媚媚的味道。

曾豫鑫不禁多看她好几眼，原来不会说话的女人，一双眼睛却是藏着千言万语。

估计是喝太多了，沈云姒要去洗手间。

曾豫鑫不放心她，便搀着她去。

沈云姒努力清醒，推着他的手。

一路跌撞纠缠，每一眼都是模糊。

直到看到墙角里相拥的两个人，眼里才有了清晰的疼。

“钺山，难道我又做错了？为什么，你总是要对我这样苛刻？”赵瑾瑜似是喝醉了，整个人缠在方钺山身上。

“我说过，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招揽客户。”方钺山推拒着她的双手，眼眸一抬，却是看见了不远处的两个人。

眸底沉霜，方钺山用力推开赵瑾瑜。

赵瑾瑜感觉到也偏头往后看一眼。

沈云姒，又是沈云姒，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沈云姒？

那明明是他的妹妹，就算不是亲的，但她沈云姒也只是个小哑巴，更何况她的心可没有全心全意只在方钺山身上。

见一次，身边的男人就换掉一个。

她哪里抵得上自己，自己为了方钺山，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是自己的尊严。

所以，她必须赢。

46

沈云姒一时间就酒醒了，但是腿还是软。

看到那边，方钺山揽着赵瑾瑜的腰，侧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心紧紧地缩起来，是有点疼的。

曾豫鑫更紧地搀着她细小的胳膊，关切地说一声：“小姒，你没事吧？”

沈云姒摇摇头，喉咙处却是有什么要喷出来。

曾豫鑫快步将她带到垃圾桶，一边满脸担忧，一边用手掌轻拍她的背。

沈云姒刚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擦了嘴，起身，想要对曾豫鑫笑一笑。

手腕处突遭一股力道，她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仰头看去，方钺山冷冰冰的脸上那双眼里烧起来两团火。

“豫鑫，谢谢你帮我照顾她。”语气里是听不出有多少感谢的意思，直接将人拽着走。

曾豫鑫愕然，总觉得方钺山对待自己妹妹的态度怪怪的。

“别看了，钺山对她妹妹就是这样的。”赵瑾瑜悻悻地说道，“你要想追沈云姒，方钺山死都不会答应的。”

曾豫鑫迟疑着说出来：“难道，他们......”

赵瑾瑜的眼睛不知道看到哪一处，或许就是不远处方钺山揽着沈云姒离去的背影，声音里含着一种落寞：“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两个人在这里犹似不能信不想信。

方钺山已经挟了沈云姒到了一处幽闭的角落。

“沈云姒，你是不是疯了，还是想让我疯掉？”方钺山手抵着墙壁，声音冰冷。

沈云姒不去看他的脸。

“你看我不顺眼，我可以走。”

方钺山的拳头攥紧，重重捶了一下墙壁。

“你这是又犯病了，是吗？哪怕一点，你能不能为我想？”方钺山的声音里像是藏着一丝痛楚。

沈云姒整个人的气势又跌下来。

“我要怎么做？”

方钺山看着女孩手机屏幕上的这行字，心里也微微泛疼。

他把女孩拖进怀里，然后转身贴住墙壁，只让沈云姒伏在他胸膛里。

他抚着她的发，一下一下，又去亲吻，恳求似的说：“小姒，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沈云姒抱紧他的背，感受他的心跳，整个人暖起来。

“不，先别说。我会静静跟着你的。”

哪怕他是有女朋友的，哪怕他本来可以做自己的哥哥。

因着这颗想要靠近他的心，她便抛弃了自己的尊严。

爱他，她只能低到尘埃，却是脏了一身，也愿意。

“小姒，你何故折磨我？”方钺山低头亲吻女孩的眉眼鼻唇，“跟着我，小姒，别反悔......”

沈云姒伸出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踮脚抬起小脸亲昵地蹭着男人的脸。

这样，算是回答了吧？

方钺山心中一动，更渴盼女孩的味道。

沈云姒退开一点。

“嘴巴臭。”她刚刚才吐了。

方钺山看了，不为所动，继续。

等到唇舌交缠，男人说了一句：“小姒，你真香......”

这里的幽暗，把两个人变成了为爱痴狂的魔鬼，即使下地狱，有他陪着她，有她陪着他。

方钺山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还紧紧贴在一起，好似怎样亲吻都化解不了这两周的相思之苦。

电话铃声一直响，沈云姒微微在挣。

方钺山拿出手机看一眼，是赵瑾瑜。

沈云姒的眼眸暗下来，咬了牙，第一次不想糊弄过去。

“你的女朋友找你。”

方钺山看着她答出的这一行字，开心地笑起来，把手机摁掉，放进裤兜。

伸手捏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好听：“小姒，你这样吃醋，我特别喜欢。”

沈云姒脸泛红，低下头。

方钺山顺势亲她的发，喃喃私语：“我心里只有你，我的小姒......”

【未完待续】